好莱坞艳照门到底是侮辱了谁?

  在中国往往是谈“艳照门”色变,但艳照门绝非是中国的特例,还记得2014年9月1日爆发了轰动全球的裸照风暴。这次裸照风波涉及的都是世界知名人士,其中包括奥斯卡影后小天后艾薇儿、詹妮弗·劳伦斯、歌手蕾哈娜、前“蜘蛛女”克里斯滕·邓斯特等。尽管相关社交网站已“用尽解数”封阻发布裸照的用户,但丝毫无法阻止艳照的流传速度。虽然这些照片虽然褪去了红毯秀上的光鲜亮丽,但作为美的一种,也相当地吸引大众的眼球,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女星没有因为艳照门事件而被排挤和轻视,那么,好莱坞艳照门到底侮辱了谁?

好莱坞艳照门

  这起被称作好莱坞历史上最严重的“裸照门”风波,据媒体报道,是黑客利用苹果手机iCloud云端漏洞,窃取了明星上传过的裸照。据媒体细致的归纳分类,艳照涉及的明星已达101人,其中17人的艳照已经流传,还有84人只有名单没有照片流出。

  不管是看热闹以及谈论此事的公众,还是为此熬夜加班的媒体工作者,再还是行业内工作人员出于学习应对方式或者了解行业动向,在观看和揣摩这些艳照的同时,也在行使着一种冒犯行为。所谓伤害,正是由多种角度、多元渠道在不同目的下共同完成的。

  明星的隐私当然也叫隐私,不能随意侵犯。只不过明星的隐私比你我这种普通人要宽泛一点,至于这个宽泛程度和边界尺度,也在于不能造成伤害。欧美有过多起关于明星隐私被冒犯的官司,大多法庭会对明星隐私的尺度制定得比普通人宽一点,因为他们是公众人物,有着天然的“被你看”属性。

  但“隐私”毕竟是人权,是人就应该拥有对此保护的权利。比如明星在公共场所出入,此时他的行为就不大能被算作隐私。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议论明星恋情、婚姻、收入等等,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尤其是那些号称在大城市已经习惯了的人来说,被问及收入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有可能被对方斥责成冒犯他人隐私的粗鄙行为。

  我们大多数人知道,如果关系普通,不会在一位离婚的人面前大谈离婚之事,更不会开口问对方离婚的原因或者何时再婚,这些都被归为普通人的隐私。相对来说,我们对明星则没这么多顾虑,不管是议论布拉德·皮特的二婚,还是唐一菲插足他人婚姻的经历,都可以毫无脸红顾及之意地直抒己见。

  我们在抨击安吉丽娜·朱莉以小三身份不配得到甜蜜爱情的同时,还总是喜欢再加上一句:抵制她的所有电影;或者在皮特道歉前不看他的任何作品了。

  这种公私不分的状态在面对诸如文章这种婚内出轨被抓包的自己人明星时,则更会显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可是我们没有搞明白的是,文章的感情婚姻问题无论被如何放大,那也是他的个人私事,不带有任何公共产品属性,也没有伤及当事人之外的他者,为什么要通过我们的原谅,他才能重新出现在公共场合乃至出现在一部作品中呢?

  想必《一步之遥》的发布会上的姜文也是这样考量的,他没有因为文章的负面新闻放弃这个在他的电影中扮演了角色的演员,也没有因为一时风头无两而干脆就以打文章这张牌来炒作自己的新作。姜文将文章这名曾经被千夫所指的明星,在一个刚刚好的场景里恰到好处地放在了众人面前,既没有刻意封杀删除戏份(那不道义),也没有所谓避避风头般地回避(那不爷们儿),更没有让文章一味地讨好大众扮好人般地道歉忏悔——不管是亮相还是表达态度,都是顺其自然,不回避,也没有刻意强调。至于对于文章来说非常拿手的渲染悲情气氛,自然也没有在姜文强大的气场面前流露半点出来。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做到了即便不赞同一个明星的私人道德品行,但也能正常欣赏其公共作品,那就说明至少我们在趣味上进步了。说到底,一个即便再不良,甚至贱和烂得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演员或者歌手,有没有可能依然可以塑造完美的角色或者唱出优美的歌声?如果存在这种可能,我们为什么要用道德或者价值观这些属于私人的东西,来限制和排斥一名明星在公共产品上的表现呢?

  拒绝,有时候在我们这里往往是一种轻薄的感情,换言之,没多少人真的在自己说出“我拒绝你”时是认真的,即便我们用发誓般笃定的架势表达出来,也常常仅仅是为了表达而表达,为了宣泄而宣泄,为了愤怒而愤怒。如果用有的放矢来形容公众的这种抵制行为,那么我们很多人并不是找到真正要抵制的目标才释放这种情绪的,而是作为恶劣情绪,它已经存在和困扰我们已久,到了有明星发布值得让我们产生恶劣评价的行为的时候,才轮到我们喊出统一口径的抵制口号。

  人的诸多行为中有时候是以相悖姿态同时出现的,比如抵制和狂欢。在前苏联著名批评家巴赫金看来,狂欢在于人们打破了等级之后进行的戏谑语言和粗鄙游戏。当文章出轨的图片被万人唾骂为渣男代言人时,那种打破正是将明星从我从未涉足过的深大院中拉扯出来后的释放,等级消失了,甚至你是连我都不如的渣男,不管我的粗鄙语言多么不堪,那都可以看成这场狂欢中必不可少的要素。美国学者伯高·帕特里奇声称:“人总是处于一种矛盾的地位,在人身上既有文明倾向又有动物倾向,人一般是通过节制动物本性而使两者相协调,但这并不能解决不断增加的压力。于是各种各样的紧张状态就导致了一种释放,即狂欢。”

  我们正是在有效/无效滥用抵制中,实现了狂欢目的的。一边肆无忌惮把玩着泄露出来的明星艳照、明星婚姻丑闻,一边高呼抵制谁谁的新片或者对诸如小三、拍摄艳照等行为愤世嫉俗,两者交相呼应,共同构成了大众文化里的一种景观。

  女星玛丽·伊丽莎白·温斯泰德在得知自己的艳照被黑客发布后说,自己的艳照都是多年前和丈夫自家私密空间拍摄的。她说,“你们现在看这些照片,不觉得难为情吗”?这的确对于当事人来说没什么好羞愧的,作为隐私被人侵犯后遭到公众围观的再次冒犯之后,她当然有权力让那些围观和发出轻浮讪笑的人感到难为情。

  必须承认,即便那些被打上马赛克的艳照也仍然具有一种视觉冲击力,对于受害者来说,这种围观行为仍然是一种冒犯。包括此时此刻,这样一篇探讨明星的隐私的文章,也应该属于浩浩荡荡的“侮辱大军”,我们各自用自己擅长的手段,行使的正是侮辱他人隐私这件事。

  隐私一再被侮辱,除了那种觉得阿娇跟男朋友亲热、文章出轨是在侵犯他的某种权益然后撒娇般地要明星道歉也不原谅的人,还有就是每一个人的天然好奇心,不给你,甚至在你面前刻意遮藏起来的,你就越是有兴趣,哪怕它们真的跟你想象的或者跟你看到的和自己拥有的没什么不同,但刺激的产生就是因为鲜为人知和未曾亲眼目睹,这个纠缠人类的属性几乎没有伴随科技进步和我们对世界、自身更多了解而减弱。好奇心和莫名真相的吸引力以及向往狂欢的驱动力,让隐私这样一件每个人都声称重要的词一再遭受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