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自兹去

  散了吧,散了吧。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回首眺望,仍旧是来时的空空如也。
  归去吧,归去吧。走了多远,行了多远。唯有家是心里不灭的牵念。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绕了一圈,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这一生,在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泪水中结束。赤裸裸地来,最终也将赤裸裸地离开。而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腐烂的尸骸。中间的过程有多少气壮山河的豪迈,有多少把酒对月的怡然,有多少挥手自兹去的潇洒,有多少邀影相随的自慰。一路奔波,一路劳累,为国,为家,为梦想,为生存,是功成名就,是颠沛流离,是名垂青古,是遗臭万年,立在墓前的也只能是一块空白的无字碑,任由后人去评论诉说。走了大半辈子,暮年之际,留点时光去祭奠曾经遗落在角落里的美好。“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蓦然回首,让思想重新在生命的领域里遨游,人生,又是另一番奇景。
  星空湛蓝,湮灭了落日的唯美,同时也携带了破晓的希望。一如我们的人生,年老的陨落也是新生的延续。
  日落沉沙,是这世上最辉煌的幻灭,然而落日再美,也阻挡不了旭日东升的希望。
  走与停,在人生的长河里辗转交替,几番轮回之后最终相互交融。这是生命的诠释,亦是惘然过后的顿悟。
  抬起头来望望天,天海交接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缕天白……

  【篇四:挥手自兹去】
  凌晨四点,父亲用他的旧电动三轮车载着我和打包打包的行李到达了火车站。天边残月未隐,站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加送别的人,我拢了拢大衣,收起伤感的情绪,转过身准备伸手接过父亲刚搬下车的行李箱:“我自己来。”父亲一声不吭地把箱子放在地上,不着痕迹地推开我,继续把一件件行李搬下车,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知道他心里的伤感,养育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要远赴他乡,开始全新的生活,他怎会没有不舍?可是父亲做了大半辈子的硬汉,坚毅隐忍,又怎么轻易将那些看是扭怩的情绪宣于口?即使他不开口,我也懂。我想安慰父亲,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没滋没味的的“你别难过。”父亲身子一滞,抬起眼来望向我,浑浊的双眼里不见波澜,我却看见了他极力想掩饰的动容。片刻后父亲别过头去,从车上拿下一个塑料袋交到我的手上,我打开一看,是一本略显陈旧的《傅雷家书》和一把家里的钥匙,我小心翼翼的收好,听见父亲轻轻开口:“带好,常回来。”不知怎么,父亲的话语对于我来说对于我一直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此刻也一样,短短的五个字就令我几乎落下泪来。